一年后。
神农居。
经过一年的发展,这里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私人会所。
它成了重建后的“天医门”在世俗界的总部。
而我,苏清然,作为天医门的当代门主,每天在这里接见的,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、真正站在金字塔顶尖的掌权者。
他们来这里,不是为了享乐,而是为了求医,求命。
我的地位,早已超然物外。
顾氏集团,也在我的掌控下,蒸蒸日上,业务版图扩张到了全球,成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商业巨无霸。
一切,都井井有条,尽在我的掌握之中。
一个宁静的午后。
我正在后院的荷花池边,给几尾珍贵的锦鲤喂食。
顾淮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,手里拿着一份文件,悄无声息地,走到了我的身后。
他站姿笔挺,微微躬身,神态恭敬,没有我的允许,他不敢发出半点声音。
经过一年的“调教”,他身上那股属于大少爷的桀骜与戾气,已经被彻底磨平了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深入骨髓的、对我的敬畏与顺从。
他现在,是我最得力,也是最听话的助理。
集团里所有繁琐的事务,都由他打理得井井有条。他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,来证明自己的价值,来祈求我的认可。
“说吧,什么事。”我没有回头,淡淡地问道。
“母亲。”顾淮先是恭敬地叫了一声,才开始汇报,“欧洲分部的并购案已经完成了,这是最终的协议文件,请您过目。另外,您吩咐关注的非洲那个医疗援助项目,下个月就可以正式启动了。”
他的声音,平稳,清晰,不带任何个人情绪。
我没有去接那份文件。
“这些事,你自己处理就好,不用事事都向我汇报。”
“是。”顾淮恭敬地应道,但并没有退下。
我能感觉到,他有话想说。
我转过身,看向他。
一年不见,他清瘦了不少,但眼神却比以前沉稳了许多。那张曾经让我无比厌恶的脸上,此刻只剩下平静与……坦然。
“还有事?”我问道。
顾淮沉默了片刻,似乎是在鼓起勇气。
然后,他从怀里,拿出了一样东西。
那是一枚发夹,一枚很普通的水晶发夹,是我十八岁生日时,他送给我的礼物。
我被赶出苏家时,身上唯一的财物,就是这枚发夹。后来,在我嫁入顾家后,不知什么时候,弄丢了。
没想到,被他找到了。
“这个……我前几天打扫老宅的书房时,在角落里发现的。”他将发夹捧在手心,递到我的面前,声音里,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,“我想,应该是您的东西。”
我看着那枚发夹,阳光下,水晶折射出斑斓的光。
那些尘封的,关于十八岁之前的记忆,像潮水般,涌上心头。
曾经的青梅竹马,曾经的甜蜜时光,曾经那个会在雪地里,背着我走很远很远的少年……
但,都过去了。
就像这枚发夹,即便找回来了,也早已不属于我了。
我没有去接。
只是看着他,淡淡地笑了笑。
那笑容,不带嘲讽,不带恨意,只是一种纯粹的、历经沧桑后的释然。
“顾淮,”我第一次,用一种平和的语气,叫他的名字,“都过去了。”
“人,要往前看。”
顾淮的身体,猛地一震。
他看着我,眼眶,一点点地,红了。
他知道,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我才是真正地,从心底里,放下了那段过往。
这也意味着,他,连作为一个让我憎恨的、特殊的存在,都已经失去了资格。
他,和其他人,再无不同。
他缓缓地,收回了那枚发夹,紧紧地攥在手心,像是要把它嵌进自己的血肉里。
“我……明白了。”他低着头,声音嘶哑。
“下去吧。”我挥了挥手。
“是,母亲。”
他转身,离去。
背影,萧瑟,孤寂。
我看着他的背影,重新转过身,将最后一撮鱼食,撒入池中。
锦鲤,争相抢食,搅动一池春水。
水面,倒映出我如今的容颜。
从容,淡定,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平静。
是啊,都过去了。
无论是爱,是恨,都已化作尘埃。
未来的路,还很长。
这片由我亲手打下的天下,还有很多事情,等着我去做。
我抬起头,看向远方。
天空,湛蓝如洗。
微风,拂过脸颊。
我微笑着,轻声自语。
“好儿子,以后,请多指教。”
“因为这天下,我说了算。”
(全文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