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
女孩的眼睛微微睁大，写满了错愕。

她上下打量着林彦，像是在看一个疯子。

林彦的心跳得飞快，手心甚至冒出了冷汗。

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荒唐。

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。

“我不是开玩笑。”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，声音沙哑，“我需要立刻结婚。”

“我叫林彦，有正当工作，有房有车，无不良嗜好。”

“只要你愿意，房子可以加上你的名字，我的工资卡也可以交给你。”

他像一个推销员，急切地展示着自己的所有筹码。

女孩静静地听着，脸上的错愕慢慢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探究和……一丝玩味。

“你被甩了？”她忽然开口，一针见血。

林彦的身体僵住了。

这三个字，像一把锋利的刀，精准地刺进了他最痛的地方。

他狼狈地别开脸，没有承认，也没有否认。

女孩却像是看穿了一切，轻轻笑了一下。

那笑声里，带着一丝同病相怜的意味。

“巧了。”

她轻声说。

“我也是。”

林彦猛地回头，看向她。

女孩从随身的小包里，拿出了一本户口本，在他面前晃了晃。

“我叫顾念。”

“本来约好今天来领证的，不过，他没来。”

她的语气很平淡，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。

但林彦能看到，她晃动户口本的手指，在微微颤抖。

原来，又是一个被辜负的人。

同是天涯沦落人。

这一刻，林彦心中那股荒唐的感觉，竟然消散了不少。

取而代जिए的，是一种奇异的平衡感。

“所以……”林彦试探着开口，“我的提议，你考虑一下？”

顾念没有立刻回答。

她收起户口本，抬头看了一眼民政局的大门，又回头看了看林彦。

她的目光很清澈，仿佛能看透人心。

“为什么是我？”她问。

“因为你看起来……顺眼。”林彦说的是实话。

除了顺眼，还有那份同病相怜的落寞。

顾念又笑了。

“你就不怕我是个骗子？”

“骗财还是骗色？”林彦自嘲地扯了扯嘴角，“财，都在房子里，你要是愿意，现在就可以给你一半。色……你觉得我现在还有这个心情吗？”

他的坦诚，似乎取悦了顾念。

她脸上的那层冰霜，融化了一些。

“听起来，像是一笔不错的交易。”她歪着头，似乎在认真思考。

林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。

就在林彦以为她要拒绝的时候，顾念忽然朝他伸出了手。

“合作愉快。”

她的手很小，也很凉。

林彦愣了一下，才反应过来，连忙握住。

“合作愉快。”

十五分钟后。

当两本崭新的红色结婚证，递到他们手里时，林彦还有些恍惚。

这就……结婚了？

他看着照片上，自己和身边这个名叫顾念的陌生女人。

两人都没有笑。

表情甚至有些严肃。

看起来不像是来结婚的，倒像是来签一份生死状的。

“林先生。”顾念的声音将他从恍惚中拉了回来。

他这才意识到，他们已经是法律上的夫妻了。

“叫我林彦吧。”他有些不自然地改口。

“好，林彦。”顾念点点头，从善如流，“现在，我们是夫妻了。接下来，你有什么打算？”

打算？

林彦的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
他所有的计划，都只到拿到这个红本本为止。

至于之后……他完全没想过。

看着他茫然的样子，顾念叹了口气。

“你刚才说，你有房子？”

“对。”林彦立刻点头，“在城南的星河湾小区。”

“那好，我们现在回家。”顾念的语气不容置疑，“有些事情，需要当面说清楚。”

家。

这个字眼让林彦的心又是一抽。

那个地方，现在还算家吗？

或许，苏晴已经回来了。

一场狂风暴雨，正在等着他。

也好。

早点解决，早点解脱。

“上车吧。”林彦拿出车钥匙。

车子一路沉默。

林彦专心开车，顾念则侧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车里的气氛，尴尬又诡异。

两个小时前还是陌生人，现在却成了最亲密的夫妻。

这世上，大概没有比这更魔幻的事情了。

很快，车子驶入了星河湾小区。

林彦将车停在楼下，抬头看了一眼自家的窗户。

灯是暗的。

苏晴还没回来。

他心里说不清是松了口气，还是有些失落。

“走吧。”他带着顾念，走进了电梯。

打开房门的一瞬间，林彦还是愣住了。

玄关处，多了一双他不认识的，限量版的男士运动鞋。

客厅的沙发上，扔着一件男士外套。

茶几上，摆着两个喝了一半的红酒杯。

空气中，弥漫着一股陌生的男士香水味，混合着红酒的醇香。

以及…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息。

林彦的拳头，瞬间攥紧了。

他最担心，也最不堪的猜测，成了现实。

苏晴不仅回来了。

还带了男人回来。

这个男人是谁，不言而喻。

“看来，我们回来得不是时候。”顾念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，带着一丝冷冷的嘲讽。

林彦没有回头。

他一步一步，走向紧闭的卧室房门。

每一步，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炭火上。

他不需要去听，就能想象出里面的画面。

愤怒，屈辱，恶心……种种情绪在他胸中翻涌，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。

他抬起手，准备推开那扇门。

就在这时，门从里面被拉开了。

苏晴穿着一身性感的真丝睡衣，头发微乱，脸上带着一丝潮红。

当她看到门口的林彦时，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。

“阿……阿彦？你怎么回来了？”

她的身后，江哲赤着上身，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，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。

看到林彦，他也没有丝毫的慌乱，反而挑衅地扬了扬眉。

“彦哥，回来啦？”

那一声“彦哥”，充满了赤裸裸的嘲讽和炫耀。

林彦的目光，从苏晴惊慌失措的脸，移到江哲得意的脸上。

最后，落在了他们身后那张凌乱的大床上。

那是他亲手挑选的婚床。

现在，却变得肮脏不堪。

林彦笑了。

他笑得很大声，胸膛剧烈地起伏着，眼泪都笑了出来。

苏晴和江哲都被他笑得有些发毛。

“林彦，你疯了？”苏晴颤声问。

林彦慢慢止住笑。

他擦掉眼角的泪水，脸上的表情恢复了死一般的平静。

他没有看苏晴，也没有看江哲。

而是转身，看向一直站在门口，像个局外人一样的顾念。

他朝她伸出手。

“过来。”

顾念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走了过去，站在他身边。

林彦拉起她的手，然后，从口袋里，缓缓地掏出了那两本刺眼的红色结婚证。

他没有说话。

只是将结婚证，像两张判决书一样，轻轻地放在了玄关的鞋柜上。

然后，他抬起眼，冷冷地看着脸色瞬间煞白的苏晴。

“现在，带着你的男人，从我的房子里。”

“滚出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