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一，姜氏集团。
当姜凝出现在市场部的时候，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。
“天，那不是大小姐吗？她怎么来我们这儿了？”
“你消息也太不灵通了，听说大小姐得罪了老爷子，被发配到我们这儿来体验生活了。”
“真的假的？豪门恩怨啊，刺激！”
“嘘……小声点，别被总监听见了。”
员工们交头接耳，投来的目光里充满了好奇、同情，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视。
姜凝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。
她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，长发扎成高马尾，脸上未施粉黛，和那天在订婚宴上的光彩照人判若两人。
但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清冷和疏离，却让她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。
市场部总监王芳，是一个四十多岁，精明干练的中年女人。
她是二叔姜文宏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，在公司里是出了名的“笑面虎”。
王芳一早就接到了姜文宏的电话，自然知道该怎么“照顾”这位新来的大小姐。
“哎呀，这不是大小姐吗？欢迎欢迎！”
王芳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，亲自把姜凝领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。
“大小姐，您第一天来，就先熟悉一下公司的资料吧，有什么不懂的，随时可以问。”
她说完，便转身对一个角落里的年轻女孩招了招手。
“小柔，你过来一下。”
姜柔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，踩着高跟鞋，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。
“总监，您找我？”
“小柔啊，这位是新来的同事姜凝，也是你姐姐。以后，你就多带带她，知道吗？”王芳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。
“好的，总监。”姜柔乖巧地点点头，随即转向姜凝，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。
“姐姐，欢迎你来市场部。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，请多关照哦。”
她刻意加重了“同事”两个字，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。
姜凝心中冷笑。
让姜柔来“带”她？
这是想让她知难而退，还是想借机羞辱她？
“那就麻烦你了，妹妹。”姜凝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。
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，就此拉开序幕。
姜柔果然没有让她“失望”。
她先是抱来了一堆半人高的陈年旧档，美其名曰让姜凝“熟悉业务”。
“姐姐，这些都是我们部门过去五年的项目资料，王总监说让你先看看，了解一下我们部门的运作模式。”
这些资料，大部分都是过时的废纸，堆在档案室里都嫌占地方。
现在却全部搬到了姜凝的办公桌上，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淹没了。
部门里的其他人看到这一幕，都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。
谁都知道，这是在故意刁难。
但谁也不敢出声。
姜凝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堆小山似的废纸，什么也没说，真的就坐下来，一本一本地翻看起来。
这让姜C柔和王芳都有些意外。
她们本以为，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，看到这阵仗，要么会当场发飙，要么会哭着跑回家告状。
没想到，她竟然就这么忍了下来。
“哼，装模作样，我看你能撑多久。”姜柔在心里不屑地想。
她回到自己的座位，一边和同事们谈笑风生，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姜凝。
她就不信，姜凝真的能看得下去那些枯燥乏味的东西。
然而，一个上午过去了。
姜凝除了中途去了一次洗手间，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座位。
她看得极其认真，甚至还在笔记本上不停地记录着什么。
那种专注的神情，不像是装出来的。
这让姜柔的心里，莫名地升起一丝不安。
到了午饭时间，同事们三三两两地结伴去食堂。
姜柔也装模作样地过来邀请姜凝。
“姐姐，一起去吃饭吧？”
“不了，我还不饿。”姜凝头也没抬地回答。
“那……我帮你带一份回来？”
“不用。”
碰了一鼻子灰，姜柔只好悻悻地离开。
等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光了，姜凝才停下了手中的笔。
她当然不是真的在看那些废纸。
她在找东西。
前世，父亲被架空后，曾无意中跟她提过一件事。
他说，市场部曾经有一个非常有潜力的海外拓展计划，几乎就要成功了，却在最后关头，因为一份关键的市场评估报告“意外丢失”，而被迫中止。
这个项目，是父亲一手主导的。
项目的失败，也成了他事业上的一个重大打击，为他日后被二叔一家排挤出权力核心，埋下了伏兵。
当时姜凝并未在意。
但现在想来，那份报告的“意外丢失”，恐怕没有那么简单。
而负责保管那份报告的，正是当时刚刚升任市场部总监的，王芳。
姜凝怀疑，这就是王芳献给二叔的“投名状”。
只要能找到这个项目的蛛丝马迹，顺藤摸瓜，就一定能挖出王芳，甚至二叔的把柄。
这些陈年旧档，就是最好的掩护。
她飞快地翻阅着，大脑如同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，筛选着所有可能相关的项目名称和时间点。
终于，在一个积满灰尘的档案袋底部，她找到了一个文件夹。
文件夹的标签已经模糊不清，但依稀可以辨认出“新航线计划”几个字。
就是它！
姜凝的心跳微微加速。
她打开文件夹，里面只有几份零散的会议纪要和初步构想，最重要的核心方案和那份关键的市场评估报告，果然不见了。
但是，在其中一份会议纪要的末尾，她看到了一个签名。
项目助理：陈舟。
姜凝的眼睛亮了。
她记得这个名字。
前世，这个叫陈舟的人，在新航线计划失败后不久，就因为一次“工作失误”，被公司开除了。
后来，姜凝听说他过得非常潦倒。
现在想来，他的“工作失误”和被开除，恐怕也和那份丢失的报告脱不了干系。
他很可能，是这件事的知情人，甚至是替罪羊！
找到了突破口！
姜凝迅速用手机拍下了那个签名，然后将一切恢复原状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
下午，姜柔看姜凝还在那里“埋头苦读”，眼中的不屑更浓了。
她踩着高跟鞋，故意走到姜凝身边，将一杯滚烫的咖啡，“不小心”洒在了那堆文件上。
“哎呀！对不起对不起！姐姐，我不是故意的！”
她嘴上道着歉，脸上却没有丝毫歉意，反而带着一丝得意的坏笑。
褐色的咖啡迅速渗透纸张，一大片文件瞬间被毁。
周围的同事都看了过来。
所有人都等着看姜凝发飙。
然而，姜凝只是缓缓抬起头，看了一眼被毁掉的文件，又看了一眼姜柔。
她的眼神，平静得可怕。
“没关系。”
她从抽屉里拿出纸巾，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桌面的咖啡渍。
“反正，也都是些没用的废纸。”
说完，她站起身，将那堆被咖啡污染过的，以及还没来得及看的，所有文件，一股脑地全部抱了起来。
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，她径直走到了碎纸机前。
“既然是废纸，留着也是占地方。”
她打开碎纸机的开关，将那些文件，一叠一叠地，全部送了进去。
“嗡嗡——”
碎纸机发出的轰鸣声，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所有人都目瞪口呆。
姜柔更是傻眼了。
她没想到，姜凝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回应她的挑衅。
这……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！
“你……你干什么！这些都是公司的财产！”王芳最先反应过来，冲过来厉声喝道。
姜凝关掉碎纸机，转过身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“王总监，你不是说，这些都是过时的资料吗？”
“我只是在帮你清理垃圾，腾出空间，好让我做点‘正事’。”
她特意加重了“正事”两个字。
“你……”王芳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，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。
姜凝不再理她，拍了拍手上的纸屑，走回自己的座位，打开了电脑。
她看着目瞪口呆的姜柔，淡淡地开口。
“妹妹，现在，可以教我做点正事了吗？”
“比如，我们部门最近正在跟进的，和‘盛华集团’的合作案。”
姜柔的脸色，“唰”地一下变得惨白。
盛华的案子，是她和王芳正在秘密操作的项目。
她们打算通过这个项目，捞取一笔巨额的回扣。
这件事，整个部门，除了她们的心腹，根本没人知道。
姜凝，她是怎么知道的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