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江辰的第一次约会，是在项目结束后的庆功宴上。

他破例喝了酒，送我回家的路上，话比平时多了些。快到小区时，他突然问："你一直都是这么要强的性格？"

我愣了下，反问："要强不好吗？"

"很好。"他看着前方路况，"只是很少见到像你这样，既聪明又不卖弄聪明的女人。"

车子停在小区门口，他没有立刻解锁车门。

"下周有个艺术展，"他说，"要一起去吗？"

我答应了。后来想想，也许我早就等着他开口。

看展那天，他依然穿着西装，像是刚从会议室出来。我们并肩走在展厅里，他偶尔会停下脚步，对某件作品发表见解。言辞精辟，却总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冷静。

"你不觉得这幅画很有生命力吗？"我站在一幅色彩浓烈的油画前。

他淡淡扫了一眼："技巧大于情感。创作者太想证明自己了。"

我忽然想起周然。如果是他，一定会笑着说："你喜欢？那我买下来送你。"

而江辰只会冷静地分析优劣，像在评估一个投资标的。

可我竟然觉得这样更好。至少真实。

交往三个月后，我们确立了关系。没有正式的表白，只是在一次加班后，他送我回家时说："以后这类场合，你可以直接以女友的身份出席。"

我点头说好，心里却莫名空了一块。

同居的决定做得更草率。我租约到期，他那里离我公司更近，于是自然而然搬到了一起。

他的公寓像样板间，黑白灰的主色调，所有物品摆放得一丝不苟。我搬进去那天，他指着次卧的衣柜："这个空间你可以使用。"

不是"我们的衣柜"，是"你可以使用的空间"。

起初，我以为这只是他的说话习惯。后来才发现，这就是他对待感情的态度——划分得清清楚楚，界限分明。

第一次发现问题的苗头，是在一个周五晚上。

我难得准时下班，做了他爱吃的菜。等到菜都凉了，才收到他的消息："加班，不用等。"

我回："大概几点结束？我去接你？"

没有回复。

直到凌晨一点，他才回来。我躺在沙发上睡着了，被开门声惊醒。

"你回来了？吃饭了吗？"我揉着眼睛起身。

他脱下外套，眉头微皱："怎么还没睡？明天不是要早起？"

"我在等你......"

"不需要。"他打断我，"我的工作时间不固定，你按照自己的作息就好。"

他说完就进了书房，关上门。我站在客厅里，看着桌上早已凉透的饭菜，突然觉得这个家比从前的出租屋还要冷清。

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。

他经常毫无预兆地消失几个小时，不回消息，不接电话。事后解释永远是"在开会"、"在谈事"。起初我会担心，后来渐渐明白，他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报备。

我试过沟通，但每次刚开口，他就会用那种审视项目的眼神看着我："我认为保持适当的个人空间，对彼此都好。"

于是我学会不再过问他的行踪，不再期待他的回应。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，却像合租的陌生人。

最讽刺的是，外人眼里我们无比登对。都是职场精英，颜值相当，收入匹配。每次共同出席活动，都会收获羡慕的目光。

只有我知道，这段关系早已名存实亡。

转折发生在一个雨夜。我父亲突发心脏病住院，我慌慌张张给他打电话。响了很久才接通，背景音很安静。

"我爸住院了，"我声音发抖，"你能不能......"

"我在开会。"他打断我，"晚点联系。"

电话被挂断。我在医院的走廊里呆立良久，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：有些人的心，是永远捂不热的。